96歲的孫瑞芳，出生於福建東山島，父親早逝，從小靠著母親及哥哥養家，九歲時，抗日戰爭爆發，天真的他，看到日本飛機低空經過，竟拿著鋤頭到外頭作勢要反擊，所幸對方看他是小孩，直接飛走。
後來，戰火越演越烈，為了抗日，國軍開始挨家挨戶抓兵，本來家中應當是哥哥去從軍，16歲的他，卻因為天不怕地不怕、加上各子高挑，代替兄長上了前線，沒多久了就參加長沙會戰，由於戰況太慘烈，孫瑞芳所屬的部隊幾乎全被殲滅，最後還是靠著共產黨新四軍的救援，他才得以活命。
「他後來問我，說如果我投靠新四軍就給我升三級，不要的話就放我回家，因為我那時才十幾歲啊！」
孫瑞芳後來選擇回到老家福建，沒想到緊接而來的國共內戰，讓他被迫再次從軍，而且還來不及娶妻、甚至跟母親道別，就這麼來到臺灣。
「我跟母親看好日子，決定要結婚了，結果過幾天說是要行軍，一行軍就上了登陸艇，到金門了！連跟媽媽講話的機會都沒有，我好想媽媽，就一直哭啊，那時候真的太苦了！」
抵臺後的孫瑞芳，在金門和本島間來回調派長達六年，但原本是排長的他，來臺後卻被降為二等兵，不只待遇薪餉差一大截，還被派往前線打仗，在九三砲戰中擔任砲手。當兵的日子苦不堪言，由於太想念福建的母親，在金門時，孫瑞芳曾好幾度想游泳回對岸，旁人卻都勸他打消念頭，因為若被抓到可是要槍斃的。
退伍後，27歲的孫瑞芳為了謀生，開始在臺北擺攤賣水果，有生意頭腦的他，懂得區分客群，批來的水果分成兩種，一大早先在攤子上把賣相差的水果便宜賣掉，11點收攤後，他就帶著漂亮的水果到空軍宿舍的外頭，以好價錢賣給有錢的空軍太太們，常常一下子就賣光。
「那時候我長得很帥啊，個子又高，那群太太看到我就說『唉呀 死鬼你來啦！』一下子就賣完了，生意好到我連交女友的時間都沒有。」
孫瑞芳自豪當時他是「靠臉吃飯」，但感情路上卻走得不順，一連相了三次親都失敗，對方不是嫌他窮、就是外型不合適，甚至一度要被騙婚，最後他沒能結婚，選擇了孤身一人。
兩岸開放後，思鄉情切的孫瑞芳回到福建探親，只是回老家時，母親和哥哥早已過世，只剩下堂嫂還在，於是他選擇在家鄉定居，一住就是22年，直到年紀大了需要醫療照護，83歲時才又回到臺灣。
「我回家鄉啊，我的同學都做官，有的當縣長、局長，發展很好。算命的也說我本來可以當大官的，是因為吃到狗肉才破了命格。唉，有時候想想，這輩子為了國家打仗，到頭來什麼都沒有，覺得人生很沒意思啊。」
回顧自己的遭遇，孫瑞芳留下了感慨的眼淚，他感嘆自己沒什麼出息、也遺憾當年為了從軍，沒能好好孝敬母親。
庸庸碌祿，到頭來卻是一場空，如果當初留在了福建家鄉，現在又會是怎樣的人生呢？
搶救遷臺歷史記憶庫
透過無數真實經歷口述影音，還原大時代的離合悲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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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сен 202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