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記在哪看到的 也是這個結論 因為經歷過小屋那段 得知艾因為罪惡很痛苦?或是本來就了解艾這個人? 動機往讓艾解脫方向想就能覺得比較合理了 不然要如何對摯愛下手? 因為知道他身陷痛苦中 所以選擇"解救"他 印象深刻的是 老外說他看到艾的面容覺得他很累 還有看到這段 Eren didn't open his eyes during rumbling, he opened his eyes in his last breath just to see Mikasa
其實還蠻意外在播出之後獲得了大多數好評。因為在我看來,精緻又燃燒經費的作畫畫面,加上剪輯與音樂的潤色即使改善了不少觀感體驗,以劇情與巨人所欲傳達的主題層面來說,許多原本在漫畫就存在的硬傷仍然原封不動地保留了下來。 巨人一直以來被視為神作就是因為所有劇情發展都是由每個角色的選擇與行動層層堆疊而來,而每個角色的選擇又都相當符合邏輯。什麼是符合邏輯?角色的行為與思想必須符合角色本身的特質與當下所身處的環境。 優秀的劇本會在塑造立體角色的同時,將推動主線情節發展的重要任務交給這些活生生角色的自由意志,使劇情自主地往前走,而不著作者人工干預的痕跡。這也是為何巨人「自由」的主題能優秀地體現於以往的劇情上。萊納精神崩潰自爆是巨人時如此;肯尼近乎虛無主義的行動準則是如此;艾爾文最終犧牲時的心理掙扎是如此;古立夏偷帶菲跑出收容區的選擇是如此;賈碧從以本質主義的角度仇視帕島人,再到看出普遍於人性中存在的光輝與陰影亦是如此。無數大大小小角色的個體抉擇交織出了複雜龐大的故事,這才有了巨人諸多極其精彩的篇章。 換句話說,「人」才是推動劇情發展的主役,一切劇情的重大轉折,皆是「人」之所為。而角色描繪深度必須在其行為造成劇情變動前建立起來(最起碼能在之後用一定篇幅補齊)。唯有觀眾足夠理解角色,其施與劇情的影響才有辦法被正當化。因此越是決定性的劇情轉折,就越需要一位或一群刻畫足夠,且觀眾能清晰理解其思維邏輯的角色來推動。然而我在巨人接近尾聲的地方卻看到全然相反的敘事模式。我認為問題有一下幾點。 A. 首先,從法爾可快速又莫名地掌握了成熟巨人化技術前來救場一例來看,相比以往主角群無論是面對巨人或人類,往往透過策略與一定的犧牲來度過難關。在完結篇,作者選擇直接給法爾可上了一層飛行巨人的劇情buff,並讓其在戰況最絕望的時候剛好出現,難免令讀者有種過於「巧合」之感。沒錯,作者或許有在劇情中臨時加入幾筆對話或分鏡解釋這類機械降神事件的來由,例如法爾可做了關於飛行的夢境,但一來這類「伏筆」本身也是機械降神,欠缺與先前劇情脈絡與設定足夠的因果連結,又沒有層層揭露的鋪陳效果。二來加入的時間點實在太慢,與劇情實際用上該設定的時點間距過短,似乎透露作者未對劇本縝密規劃,就倉促使用未經適度鋪墊的設定來解決眼下的劇情難題。觀眾在此可以思考看看,在完結篇中此種以往不常出現的角色戰力膨脹是否變得過於頻繁? B. 再來針對已經死去角色的巨人化突然前來助陣這點,已故者的意識能清楚地在道路中體現好像是突然冒出來的設定,竟然就這樣恣意地加入劇情中幫助主角們。若進一步討論,明明每個死者(包括艾爾迪亞復權派的梟)與尚未死透的吉克都有自身獨特的性格,在自己生命經驗中悟出了大相徑庭的價值觀,為何在阿爾敏發表完對生命意義的感悟後就不約而同地被感化,進而助救世小隊一臂之力?此處我毫無感動可言,只覺這些角色的自由意志受到蔑視,淪為解決眼下難題的劇情工具。無論大小角色,交錯的信念衝突本就是巨人的一大看點,如今卻於頃刻間在阿爾敏自帶主角威能的嘴砲下消弭殆盡,一點也不寫實,亦不符合人性,反而相當兒戲。 C. 再看始祖尤米爾從頭到尾像迷一樣的意志最後變成終結一切的關鍵。 我認為應先提及戲劇或文學作品中常出現的兩種角色劃分,才得以解釋為何「尤米爾的意志作為最終解決問題的關鍵」也屬於一種機械降神。首先,第一類人物屬於立體角色,這些角色有一定的內在複雜性,有獨特連貫的成長曲線,性格刻畫細緻,作者需要用上大量的筆墨長時間投資在這些角色身上,才能逐步形塑並豐滿其人設。這類立體角色如前文所提,是推進劇情發展的主體,他們之間價值觀的碰撞亦能昇華成為一部作品為人津道的主題。在巨人中舉凡艾倫、萊納、艾爾文、吉克、佛洛克等人皆屬於非常出色的立體角色。 另一類型是典型角色,雖然他們存在的象徵意義很大,時常能夠被動地成為劇情發展的關鍵,或作為其他角色的襯托,或成為立體角色行動的催化劑。由於其所佔筆墨的限制,卻鮮少作為行動與思維之主體轉動劇情的齒輪,因爲這些角色既然少了有層次的描寫,他們的自由意志即不具備足以使劇情進展的同時,彰顯故事主題的份量。 始祖尤米爾就明顯屬於典型角色。一個角色的層次需由其行動、其話語、其思想共同建立。而描寫始祖尤米爾的篇幅不僅本來就不多,其始終沈默不語再加上逆來順受的特質又限制了觀眾更仔細瞭解該角色的機會。其行動、話語、思想既然鮮少展現於觀眾之前,自然很難為始祖尤米爾添加一個立體角色所需的多面性。當這樣一個角色成了左右劇情轉折的主體,劇情的發展就會顯得空洞、牽強、缺乏深度,因其行動的背後動機並不蘊藏能夠與作品主題扣合的內在價值。 回歸巨人結局,我認為結局的問題莫過於讓始祖尤米爾這樣一個缺乏塑造的典型角色承擔過多決定劇情走向的主動性,除了扁平的人設使其無法成為價值觀與信念的載體,也削弱了艾倫之自由意志參與在「地鳴」過程中理應佔據的主導地位。若仔細深掘會發現,尤米爾的意志與艾倫的意志在「地鳴」此一行為中確實存在著競合關係:若艾倫一切的行為抉擇皆順理成章地依循尤米爾已經鎖定的框架,也就是等待米卡莎斬殺自己,讓尤米爾走出沈淪兩千年的愛情詛咒,那麼艾倫自身的自由意志將體現於何處呢?若艾倫僅是作為被導引者走向八成地鳴的結局,那艾倫這個角色一直以來秉持的核心信念「自由」與為了拯救夥伴之目的所共同構築的行動動機又將於何處施展?唯一能夠調和兩方意志的解釋是只有滿足了尤米爾的意志,艾倫才能遂行自己的意志。然而又憑什麼如此?尤米爾與艾倫所希望達到的目的在本質上並沒有必然的因果連結,若只是用突如其來的「設定」強行將兩者綁定在一起,恐怕就抹消了艾倫在劇中最核心的主體性。若是所作所為都是為了達到不是由自己決定的「那個結果」,角色本身的動機與意志好像也不是那麼重要了。如此以來,不僅「個體自由意志與外在世界拮抗」這一圍繞著艾倫,並不斷重複在巨人世界中出現的主題無法與結局相互呼應,觀眾也無法再對地鳴這樣慘絕人寰的屠殺進行道德思辨。因為若一切已經因爲某種超凡的意志(尤米爾)所注定,我們又何能探討其中奠基於個體選擇上的義與不義呢?同樣都會對人類造成危害,我們會追究戰爭行為中的不義,卻不會探討自然災害中的不義,就是因為前者牽涉了人類的意志,後者則無。而在結局,作者對地鳴發生給出的最終解釋恰恰抽離了對價值探討最重要的意志因素,將其歸咎於超越角色認知與行動因果邏輯場域外的力量,消解了針對「地鳴」讀者討論與思辨的可能。 此外還有更多「巧合」與臨時增加設定的環節,如巨人之力消失後無垢巨人為何會變回人類而非原地消失,駐守要塞長官的性格過度理想化等等就不一一詳述了。諸多原來不在劇情脈絡之內的內容在尚未經過鋪墊就急著參與進劇情的重大轉折,共同點是往往使劇情朝向對主角群有利的方向來推進。過去巨人在劇情中的突發因素僅僅會使得情勢更加嚴峻,如今卻正好相反,致使救世小隊的奮鬥圖有動作表現,喪失了不少以命相搏的份量。因為聰明的讀者能馬上查知當下危急的情況只是假象,作者最終還是會派出新的機械降神解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