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祝賀你，孩子 莊因
祝賀你，孩子！
當你今天下午從學校回來，把一張表現優良的獎狀、一張班上師生合照的相片、一本紀念冊，分別交到你母親和我手中時，我才恍然驚覺自己的孩子已經小學畢業了。
在那張彩色照片上，我一眼就看到你。第二排右起第二個，穿著天藍色短袖運動服，一頭整齊烏亮的黑髮，還有髮下俊秀的臉龐綻放著陽光般的笑容，那不正是百看不厭的你嗎？你和你的同學們，都是活潑、可愛的快樂孩子。當我打開紀念冊，急切的在一百多個畢業生當中去尋找你，尋找許多優秀少年中的你。我找到了，我看到了，我滿足的笑了，也高興得眼角潮溼了。
祝賀你，我的孩子！
在我的成長過程中，小學、初中、高中是三個截然不同的教育階段，我也因此參加過三次畢業典禮，每一次都有不同的感受。還記得小學畢業那天，畢業班學生坐在禮堂前面，緊張的、興奮的聆聽師長的教誨與祝賀。師長們稱呼我們是「國家未來的主人翁」，雖然我當時並不能實際體會這句話的語意，可是感受得到每一個字都蘊含著師長們深摯的情意。
因此，當致辭贈言結束，「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的驪歌響起，老師和同學都哭紅了眼。
孩子，我的童年因為戰爭，所以是在物質十分匱乏的環境中度過。而你，我的孩子，你是個幸運兒，生長在豐衣足食的年代，只要你快快樂樂，無憂無慮，不恐不驚，身心健康，做一個幸福兒童，就是一個十二歲兒童應該有的正常心態，應該有的樂觀輕鬆的個性。
自小，每晚你入睡前，我都坐在床沿為你念故事，然後你跟我擁抱，安然入睡。十二年了，一直到今天，我還是樂意如此，而你也一直習慣讓我享有這種「特別照顧」的權利。
大概是兩星期前吧！皓月當空的初夏夜晚，我們倦遊歸來，我一如往常的背著已熟睡的你下車，卻驚異的感覺到你的重量幾乎已達到我所可能負荷的極限，於是我喟嘆著：「好重啊！」你顯得有些靦腆，突然用頗成熟的語調說：「我下來自己走吧！」你實際上並沒下來，我知道，你捨不得下來，我也無意放你下來。但是，就在那一瞬間，我肯定的告訴自己，此後我勢必得放棄這種與你親近的機會了。你以前從未說過這樣的話，而現在你說了，這表示你已經長大。
孩子，小學畢業表示你生理、心理都將跨入人生的另一個階段，你將更走入社會一步，於是也就有更多的人會接近你。我放眼望去，彷彿已經看見鋪陳在你面前似錦的前程，有那麼多關愛你的人簇擁著你，我感覺你正以平穩、自信的步調，快樂的朝向生命的遠方走去。
孩子，我知道這路途會相當遙遠而崎嶇，但是你不要懼怕，我會伴你同行。也許由於年紀和體力，我會稍稍落後，無法伴你走完全程，不過我早已把無比信心附加在你身上。我要你清楚、明確的感覺到，即使有一天你看不見我，在這漫長的人生路上，我也將永遠陪伴著你，使你永遠不孤寂。
祝福你，我的孩子！
2 окт 202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