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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間故事：婦人河邊洗衣，見大魚頭頂青草向她遊來，她痛哭不止
從前，朗州城有一個名叫糯穀村的地方，地處偏僻，人口稀少，卻因盛產糯米而聞名。
在村子裏有戶姓羅的人家，老兩口生有兩子一女，因女兒外嫁，小兒子又隨朋友去外地做生意，所以家裏就只剩下老大一家和小兒媳在家照顧著。
老大羅福為人吝嗇，娶的媳婦胡氏也是出了名的好吃懶做。
他們自以為有些小聰明，一直不肯分家，吃的用的全是羅家二老的，他們沒出過一分錢，也沒出過一份力，卻還總對弟媳指手畫腳，罵她是個跛子。
羅家小兒媳瑤娘因小時候外出，被財主家的牛挑在角上扔到了石頭上，摔斷了右腿，雖然後來治好了，卻留下了一絲後遺症。
她每次走路時，都會有一些輕微地墊腳，於是被羅福兩口子拿來嘲諷，受盡了他們的言語傷害。
好在羅家二老都十分喜歡她，事事幫著她，沒少責罵羅福兩口子，可咋正因為這樣，羅福和胡氏便連兩個老的也恨上了。
眼看最近天氣越來越熱，家裏的厚衣服需要拿出去外面洗，胡氏卻藉口肚子疼，在床上躺著，羅母又挖土時扭傷了腰，於是就只有瑤娘一個人去了小河邊洗衣服。
臨去前，胡氏厚著臉皮將自己兩口子的衣物算翻找出來，交到了瑤娘手中，故作難受的讓她幫忙洗一下，羅母看不過去，忍著腰疼走過來，將她的衣物全都搶過來扔到她身上，讓她莫要欺負人。
胡氏氣得一跺腳，就要與婆婆吵鬧，瑤娘連忙過來勸阻:“好了好了，我幫你洗便是，你切莫氣娘了，她已經夠辛苦的了。”
“哼！就你知道討好！”胡氏朝她翻了個白眼，看也不看地上的衣物一眼，徑直回房去了，巨大的關門聲傳來，氣得羅母就要繼續發火。
“娘，算了，她就是這樣的人，別跟她計較。反正多洗幾件衣物而已，累不到人的。”
“就你心軟，所以她才敢處處欺負你。”羅姆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對這個軟弱的小兒媳是越發的心疼了。
“您和爹的厚衣物在哪？我一併拿去洗了，趁著這兩日日頭大，曬乾了好收進櫃子裏去，省得占地方。”
羅母拍了拍她的手，說道:“我們的不用你洗，你每天夠辛苦的了，我又傷了腰，你爹又是個不會做飯的粗人，倒是苦了你了。
“等您腰好，衣服就該發黴了。”瑤娘不等婆婆再拒絕，扶著她就去了正屋，硬是幫著將所有厚衣服和髒衣服都翻找出來，和之前的放在一起，足足裝了一大盆，就起身往小河邊走去。
羅母扶著門框將她叫住，然後將一小包東西塞給她，讓她好生拿著，瑤娘打開一看，頓時就明白了，朝婆婆點了點頭，就端著衣物離開。
他們家旁邊其實有一條水渠，平時兩家人都會在水渠裏洗衣和淘米洗菜，只是今年雨水少，村長朝叫人將連著小河邊的水閘給關上了，只有莊稼需要灌溉的時候才會打開。
瑤娘雖說才嫁過來不久，也是知道那條河不乾淨的，一般大家都會結伴去那裏洗衣服，很少有人會單獨過去。
只是瑤娘素來膽子大，再說她也並非一般人，羅母雖然知道她的底細，但還是會擔心她，這令她十分感動。
走到水渠旁的小路上，看到一樹野楊梅都開始變紅了，瑤娘心中頓時勾起甜蜜的回憶。
去年的這個時候，相公羅俊就帶她來採摘過，兩人還一起釀了一壇楊梅酒，雖說後來被大哥羅福搬去了他屋裏，但回憶是搬不走的，每每想起，她都會止不住嘴角上揚。
“相公，你還有多久回來呀？”她喃喃自語著，放下木盆隨手摘了一顆又大又紅的楊梅，緩緩送入口中，頓時酸酸甜甜的味道就充斥著她的整個味蕾，讓她忍不住又摘了一顆。
最終，她歎了一口氣，端著木盆離開，心中的思念卻愈發地濃郁……
今日來小河邊洗衣的人還不少，因為此處離小河最近，再遠些就流向別的地方了，所以村裏人平時都是在自家用井水洗。
現在不是天熱嘛，井水也有些不夠用，於是無論住得多遠的人家，都會挑著衣服來這裏漿洗。
只是她們都來得早，這會兒都已經洗完了要回去了。只有瑤娘因為在家忙了一早上的瑣事，所以才遲了些。
等她洗完衣服回家時，日頭都已經老高了，回去一看，卻還是冷鍋冷灶，她便趕緊晾好衣服去做飯，好歹在正午前趕出四菜一湯來。
看著全是素菜的碗，胡氏頓時就把筷子一摔，羅福也是扯著哈欠抱怨:“我家又不是寺廟，怎麼吃得比和尚還素啊！”
“能吃就吃，不能吃就滾！”羅母真的發火了，這兩人直接睡到中午，不說幫著做下飯，連去地裏喊老頭子回來吃飯的都是腿腳有些不方便的小兒媳。
人家剛洗完那麼大一堆衣服，又趕回來做了午飯，還不等歇口氣，又跑出去喊公公回來吃飯。
他們呢，吃飯端碗吃飽不管，還在那裏挑三揀四的，也不說等等他爹，羅母越想越氣，於是強忍著腰痛起身，拿起灶門前的掃帚就要去打他們。
羅福一把抓住掃帚威脅她說，再敢打他們，他們可就要還手了，氣得羅母一口氣沒緩過來，兩眼一翻，就倒在了地上。
等瑤娘幫公公背著鋤頭從地裏回來，就看到桌上的飯菜少了一大半，聽見大哥房中傳來聲音，她就知道了，顯然是這兩人又把飯菜端進房裏吃去了。
“咦？娘呢？方才不是把她扶到桌邊坐著的嗎，怎麼不在？”
公公羅有安在院裏洗了手，看了一眼裏屋，說:“莫不是腰疼坐不住，回房躺著去了？瑤娘，我去看看，只怕她還沒吃飯，你去夾點菜，盛碗米飯進來。”
“好。”
瑤娘剛把飯碗拿起來，就聽見公公一聲驚呼，於是連忙放下碗，跑進去一看，才發現婆婆早已不省人事……
經過大夫一番救治，結果還是很不樂觀，他要家裏人做好長期照顧的準備，說老太太只怕會癱瘓。
此話一出，就連躲在房裏的羅福和胡氏都忍不住探出頭來。
兩人相互看了一眼對方，都從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一絲心虛，只求他爹羅有安不要發現，羅母是被他們氣成這樣的。
可羅有安本就是個心思細膩的人，活得久了，一雙眼睛充滿睿智，見大兒子和大兒媳終於捨得從房裏出來，於是便問他們道:“你娘是怎麼回事？”
“爹，這可怪不得我啊！”胡氏立即變態，道:“我和福哥出來吃飯，就看到娘倒在了桌子上，還以為她老人家是累得睡著了，所以我們才把她抬到房間裏來休息的。”
“是啊，爹，娘最近的身體一直不太好，很容易動不動就睡著，所以我們才沒多想，就沒守著她，要是知道這麼嚴重，我們就是不吃午飯，也會趕去請大夫的。”
他們說得自己好像有多偉大，殊不知就連一旁的瑤娘都看穿了他們，知道婆婆的病同他們肯定脫不了關係，但苦於沒有證據，也就不好說什麼。
羅有安無奈地閉上了眼睛，一刻也不想再看到他們，他提出要分家，讓老大兩口子出去住，家裏的東西可以分他們一半，以後沒事也不必往來。
他二人一聽，頓時就不幹了，一開始說軟話，見羅有安不為所動，胡氏便又開始撒潑打滾，羅福也是哇哇大哭，羅有安見了更加心煩，猛地站起身來，舉起椅子就朝他們砸了過去。
兩人被嚇住，不過胡氏很快就反應過來，她拉著相公就要回屋去，說要分家，那絕對不可能。
瑤娘見公公氣得直顫抖，於是立馬上前安撫，要不是看到自己老伴還昏迷著，他真想找根繩子吊死去，省得看見那兩個煩心的玩意兒。
兩天後，羅母終於醒來了，只是有些神志不清，不能再開口說話了。
但當羅福兩口子假惺惺地進來看她時，瑤娘細心地發現，婆婆在看到兩人時，眼神突然變得淩厲，人也止不住顫抖起來。
可能羅福和胡氏自己也感覺到了異樣，在說了幾句關心的話後，又很自大的叮囑了瑤娘幾句，就逃也似地回房去了，瑤娘從此多了個心眼，基本上不再讓這兩人進婆婆的房間，怕把老人家氣出好歹來。
這天，羅有安下田時分了神，被田裏的毒蛇咬傷，羅福假裝肚子疼，不能去給老爹請大夫，胡氏眼珠一轉，也是忽然按著肚子痛呼，沒辦法，瑤娘只好自己去請。
但胡氏忽然拉住她，對她說:“你看咱爹的腿都腫成啥樣了，人也迷迷糊糊的，你就別來回耽擱了，福哥，你快去隔壁借板車，讓瑤娘直接拉爹去醫館，省得耽誤了時間，要是爹有個三長兩短的，那叫我們怎麼辦呀，你快去呀！”
她故意推了羅福一把，對方立即明白了她的用意，於是借來板車，幫著把羅有安給抬到了板車上，讓瑤娘趕緊拉著去醫館。
“可娘她等會兒得吃藥了……”
“哎呀！你還是先管爹吧，娘那裏有我們呢！”胡氏不耐煩地催她快走，瑤娘也心知不能耽擱，大哥和大嫂又是天生怕吃苦的，要讓他們頂著烈日將爹拉住醫館，只怕不太現實。
倒是娘，他們應該會幫著照顧一二，畢竟藥已經熬好，等晾好了直接端去喂就行，也不累人。
想到這裏，她不再耽擱，好在鄰居大娘剛好在家，幫著她一起把羅有安送去了鎮上的醫館救治。
好在來得及時，羅有安撿回了一條命，鄰居大娘心疼的看著瑤娘，覺得這閨女太不容易了，攤上這麼個好吃懶做還沒良心的大哥大嫂不說，如今兩個老的還病倒了，“真是苦了你了，以後有忙不過來的，就來找我，我幫你。”
“謝謝嬸子。”
因為羅有安傷得重，大夫說還要觀察半個時辰才能走，趁著這個空檔，瑤娘才有時間與隔壁大娘聊聊天，但她從不說羅家人一句壞話，倒是個品行極好的姑娘。
等兩人把羅有安拉回家中時，卻遠遠地聽到山窩裏傳來陣陣哭喊聲，此時天已黑，像野貓子般嚎叫的哭聲，在這時尤為滲人。
隔壁大娘打了個寒戰，扭頭對瑤娘說:“你家大哥兩口子又在作啥妖？”
瑤娘眉頭緊鎖，忽然感到一絲不妙，莫不是婆婆她……
此時，板車上的羅有安也早已醒來，忙催促兒媳將他拉回去，三人趕到時，屋外已經圍了不少人，一問才知道，原來是婆婆先前趁著羅福兩口子不注意，居然爬到河裏淹死了，屍體到現在還沒撈上來。
由於照明有限，大夥兒只能商量著，明日清晨再去幫忙打撈，羅有安卻不願意，他強撐著下了板車，一跟頭摔在地上，就要朝河邊爬去。
瑤娘攔住他，讓大夥兒幫忙強行將他送回房間裏，她自己則對他承諾道:“爹您放心，我這就去找娘！”
她說罷就要往外跑，大夥兒攔不住她，只好趕緊製作了一些火把，一齊往河邊去了。
他們誰都沒看到，此時的羅福和胡氏縮在角落裏，竟露出得逞的笑容來。
再說瑤娘一行來到河邊，大夥兒都勸她，天這麼黑，屍體實在難尋，要不先回去休息，瑤娘搖了搖頭，走到河邊，沖著河裏喊道:“娘，瑤娘回來了，我來接您回家！”
隨著一聲呐喊，她的眼淚再也壓不住，肆意流淌了下來。
就在這時，河中央忽然浮起一道黑影，有眼尖的立即就看到了，連忙出聲提醒大家，有村民已經解了船，由幾名大漢坐船過去，將羅母的屍體打撈了上來。
眾人無不覺得驚奇，明明他們找了一下午，卻找不見羅氏的半點影子，如今瑤娘一喊，她就自己浮了上來，想來生前是極疼愛這個兒媳婦的，不忍讓她在河邊受累。
大夥兒越發敬佩，於是紛紛上前，幫忙將羅母的屍體抬起來，一路悲傷地送回了羅家。
羅福和胡氏一見屍體，就嚇得躲到了一邊，瑤娘狠狠瞪了他們一眼，不過眼下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她要讓婆婆先入土為安。
三天後，羅母被葬在了自家的莊稼地裏，羅有安坐在墳前怎麼也不肯離開，傍晚時候，瑤娘來喊他吃飯，才發現他竟靠著墳堆沒了呼吸。
接連的打擊，讓瑤娘搖搖欲墜，好在丈夫得到信後，快馬加鞭從外地趕回來，也只看到兩座新墳，它們緊緊地靠在一起，就像生前那般，各自依偎著對方。
羅俊在墳前哭得撕心裂肺，直到第二天早上，才由陪著他在墳前坐了一夜的瑤娘，強行拉回了家。
羅俊一進門，就看到羅福和胡氏在自顧自地吃著早飯，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上前一把揪住羅福的衣領，一拳下去，直接把他打出鼻血來。
羅福疼得哇哇亂叫，胡氏也在一旁叫罵，羅俊狠狠地瞪著她，怒道:“別逼我打女人！”
胡氏心裏害怕極了，於是忍住還沒罵出來的難聽的話，扶著丈夫回房間去了。
“別讓我找到證據，不然的話，我饒不了你們！”
羅福兩口子被他的話嚇得猛地一縮脖子，然後逃也似地離開。
“相公……”
………………
羅俊一聽，畢竟是自己的至親，於是立馬過去，幫著安排了他們的身後事。
村裏好多人都說，這是他們兩口子的報應，還說羅氏和羅有安的死與他二人脫不了關係，羅俊其實心裏早就有了答案。
但因為沒有證據，又加上是自己的親大哥，他怎麼也不願意相信，他會夥同胡氏害死自己的親娘，也害得爹爹氣急攻心，毒發身亡。
現在他們都得到了應有的報應，看來老天爺有眼，絕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當所有事情都告一段落後，羅俊帶著妻子離開了這塊傷心地。
只是每年他們都會回來掃墓，幾年後，他們兒女雙全，穿著得體，一看就是事業有成，過上了豐衣足食的生活。
大夥兒都替他們感到高興，覺得好人就應該有好報，瑤娘的辛苦付出，和她的純真善良，就得需要這樣的後福來報，這樣，羅家老兩口也就能瞑目了。
21 окт 202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