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的「西漢」遺址都已經發現半個多世紀了，可見我這集講的內容，其實不算什麼「新知」。這集內容集合了國內外學者數十篇期刊論文，還有數十年的考古出土紀錄。請隨便去問任何一所大學的歷史系教授，他會告訴你一模一樣的答案。這一直是學術界早知道的事了。
台灣人活在自己的夢裡。如我影片中說的，老的就讓他自在吧，沒救了。我期待年輕一代，懂得反省祖輩的愛慕虛榮。台灣被「操弄」的思想理盲，其實在社會學領域是可以解釋的，歷史上也不乏有相似例子。但台灣人太信任自己的「感覺」所以認為沒有被操弄；你去問一隻在溫水中被煮的青蛙，他也會跟你說他覺得不熱。
這一集影片，我還是簡化了許多部分。例如「閩祖光州」被一堆文人撻伐，其中有位明代文人洪受，他批判完「閩祖光州，相傳之謬也」之後馬上接一句「蓋亦有之，而未必其盡然也」；然而就是這句「就算是有，那也不是全部吧」讓後代騙子，又繼續把早就被證實是謊言的「閩祖光州」拿來繼續騙，當然騙子肯定不會告訴你前面那句是什麼。這部分刪減頗多，我留在影片一句「前序是在1962年找到」，事實上也是刪除口白留下的「遺跡」。這部分對論述影響不大，刪除有助於精簡。簡化的部分還有考古的諸多細節，大多是屬於「考古與史籍」交叉比對的部分。我僅留下一部分示範過程如何驗證，其他省略，否則這個影片沒有人會有耐心看下去。
刪減有一段是在講「福建西漢遺址」出土的漢名的部分。我試圖對照離得最近的漢朝古冊，完全可以理解何以學者會判斷那些都是音譯。當我看到有人名字叫「胥須」（噓噓），我整個人就不行了。當然古漢音極可能不是如此，但如果萬一這個人本來真的就叫噓噓，音譯成胥須呢？你不會很想認識他嗎？感覺每天叫他的名字心情都會很好。細察每一個「漢化名字」真的非常歡樂，還有叫「氣結」的是怎樣？那個叫「粗」的不會是象形吧？出土名字的「疆」與史冊記載的「詹疆」同名，應該也是音譯的重疊。這部分可延伸到南方姓名常常都習慣只取單名的傳統，其實也是源自閩越族。許多學者在這方面做了不少姓名的推演，這部分要說，若不專題好好講，會很可惜。
全世界的學者都不可能會說出「閩越人已從福建消失」這種話，因為這在一個正常的學者眼中，是一個與事實不合的謬論。我這裡說的「正常」是由於中文意義的欠缺導致。影片中有一段口白，我說「沒有一個正常學者會去引用南方族譜」，這是我日常口語會說的話。但什麼是「正常」？中文無法形容我之所以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所以在上字幕的時候，我括弧加上英文「decent」這個字。在我這句話的語境下，這個decent應該翻譯做「有原則、有品味、有堅持、且心術正直」等諸多含義的綜合。中文無法表達。
刪掉的口白，有一段是在談到「閩南都是貴族、讀書人」那段。我原版口白有反問「嘴炮祖先是讀書人，你怎不嘴一下自己最近一次翻書是什麼時候？那才是重點吧，該不是小時候吧？」其實我在錄的時候就有想到這段到時候會剪掉。當時是正好有人留言說閩南人都是讀書人，所以台語是古漢語，所以當時是氣頭上。
閩南人瞎掰的族譜與堂號，是我省略最多的部分。上一段省略的，是我連口白都錄好了；而閩南人堂號的辨正，原本只置入「陳元光」的那段，只想演示一下瞎掰的扯淡即可。後來龍圖閣學士朱熹那段，是我臨時加入的，因為有太多留言讓我發現，多數台灣人根本不知道閩南的堂號，有多離譜，我希望能稍微讓大家知道一下，原來作假是真的，且不是少數個案。
數年前，我遇到一位美籍人類學博士，他告訴我南方人的堂號普遍作假，我很生氣（主要因為個人因素）但其實不算太驚訝，因為在那更早之前，在我年輕時，還在民間公司上班，我負責招待一位老闆的（也是美籍）朋友，問他想去哪，他說想去看台灣的墳墓。他業餘興趣是研究墓碑跟碑文，那才是他的學科專業，他後來做生意也沒放下這個嗜好。那時我便第一次聽到南方人「因為非常多理由」篡改祖先歷史的事。然而真正讓我感到頭暈目眩的，是我真正開始自己著手研究閩南堂號之後，簡言一句，若說「沒有一個是真的」，也不算誇張。光是閩南族譜，家家戶戶，貴族盡是標配，你便能想像有多離譜。
有些北方的姓，是在南方越人漢化使用後，才在南方發揚光大的；反倒是北方漢人本來的姓，默默不見只剩少少一些。不說別的，姓陳的就是。當初陳羽、陳寶應父子入閩，當時早已是閩中大姓，他們不是第一代了；至於姓陳的越族會在閩南佔比如此高，我想某個程度可以「想像」是在某段歷史中，陳姓果然在閩區是屈指一數的燈塔地位，就跟唐朝人紛紛改姓李一樣，越人漢化也想紛紛姓陳。然而如今考古，卻已找不到陳羽他們那一門的墓了。這表示他們一家在歷史上必然經歷過很劇烈的「斷代」。如今再說陳是北方漢人的姓，只怕是明日黃花的心思了。如今陳是福建第一大姓；從李這個姓便可知，所謂第一大姓，從來不是只從受精卵誕生，更多是腦細胞。
而我讀完那麼多資料之後，我真心對閩南這個族群，有了非常不一樣的感覺。這同時延伸到我看現在一堆癡迷自己是漢族正宗的閩南人，也產生了跟幾年前過去很不一樣的感覺。我真心覺得這群人沒救了。但，閩南人年輕一輩的呢？千年以來的民族劣根性，是能改掉的嗎？是什麼樣的人可以為了虛榮為了錢、連祖先都不要？不是一個。是整個閩南。如果我這集影片所提出的訊息，是早已被公開的學術正知，那麼目前多數人仍蒙在無知中，肯定是有一群非常巨量的「多數」在集體共謀這個愚痴。當被騙的不是真的被騙，而是心甘情願去意淫那長在骨子裡、寫進DNA的那貪慕虛榮的癡迷，閩南這個族群真的值得任何人投入心血去試圖挽救些什麼嗎？
影片中的內容，許多論述是我綜合了不只一位學者判讀所做出來的陳述。這部分我沒有特別分開闡述。
時逢過年，宇宙間若真有祖先的靈，我相信有一大部分已被棄忘在幽冥之間，孤寒失散，聞不到香火的，那在你舉頭三尺與六尺腳下的，我們的先祖，正沒辦法瞑目地，正糾結該不該甘心算了跨進輪迴窄門，正望著自己多如海邊沙粒的子孫，就這樣一過轉眼一千年。接下來又是一千年。到時候他們應該還在那裡。
23 авг 202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