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將自我坍縮的超英宇宙 百多年前的二十世紀初,歐美學界真是橫空出世了人類歷史上罕見的一群特級天才,從無限大的外太空到極微小的內宇宙(粒子),都在他們腦海中,憑藉手中筆,在紙上寫下一道道的公式,完成由不可思議的宏大(相對論)宇宙到不可思議微小的粒子(量子力學)兩邊極端的描繪論述。 量子力學有一個最根本的理論基礎,測不準原理,在微觀世界內,粒子的觀測只能用機率來描述,「觀測」指的不管是純數學的計算或是儀器設備的實驗,粒子都呈現隨機的分佈(速度/位置),對於粒子移動的描述愈精確,位置的陳述就相反地無法精確,對於粒子位置的描述愈精確,對於移動速度的陳述亦然呈相反無法精確。 說是隨機的分佈有無限多可能,一但觀察者介入欲觀測,無限多的可能會消失,物理學家稱之為「坍縮」,只呈現出一種觀測結果,從無限種多可能坍縮成為「一」。 漫威影業帶起的超英電影風潮從無到有至盛極一時,如同宇宙大爆炸,一度讓老牌導演馬丁史科西斯都忍不住惡言相向,引發新生代導演與之對罵,最後漫威在《終局之戰》後,盛極而衰,開始下波,而且是斷崖式自由落體,不論票房或口碑。 彷彿「坍縮」。 超英電影為何會自我「坍縮」?說來有趣,因為對手「惡棍」的無以為繼。 超級英雄與反派惡棍,光明與黑暗,位置與動量,道高一尺也得魔高一丈才有戲看,不然圖個什麼? 最早《鋼鐵人》上映,到復仇者聯盟隱隱埋下伏筆,除了美國本地漫畫迷或死忠海外讀者,絕大多數電影觀眾並不知道最後魔王是一身一頭紫竽色、下巴還似子孫袋的薩諾斯,不管在漫畫本傳中他有多威,全世界電影愛好者七早八早在《鋼鐵人》出片時就知道薩諾斯是終極反派,漫威還能指點十年好萊塢江山嗎? 把戲只能玩一次,當「征服者康」要被扶正當成第二次復仇者聯盟的終極死敵時,全球影迷已經不買帳了。 一個紫色竽頭換過一個深紫色竽頭,誰受得了? 反派坍縮日,英雄末路時。 比漫威者更早誕生的DC,有著原始三巨頭,超人、蝙蝠俠、神力女超人,在電影上的佈局晚漫威一著,後來想模仿漫威也來一次超英集結,敗得很慘,關鍵還是「反派惡棍」的失敗。 漫畫的主要對象是國中生、小學生,以及他們成人後的情懷,主要銷售客群還是學生,在少年十五要他們接受個二百五反派很容易,電影可不一樣,電影是全球生意,讓沒看美漫的全世界成人觀眾看個蹩腳惡棍是絕對打不響的算盤。 蝙蝠俠是所有超英中的哈姆雷特,其永恆成功的原因就在布魯斯自身的家族悲劇與棋鼓相當的惡棍對手。 光是小時候目擊雙親命喪罪犯之手的設定,可以牽動的內心世界就有成千上萬的心理學、精神疾患理論可以大書特書,家族巨大財富,最聰明的頭腦與最多的武器裝備,一介凡夫以鈔能力擠身於萬眾超能力的超英群中,to be or not to be , that is the question. 他的對手,小丑,超能力就是「癲狂」,與布魯斯一樣是凡夫,殺人得用手槍、小刀,眼中射不出雷射,不能飛、不能扛;他倆終其一生鬥智不鬥力,勝負在誰棋高一著。而且,小丑還有小丑女,瘋漢瘋婦。 謎天大聖、企鵝、貓女、毒藤女,這些進出阿卡漢瘋人院如家常便飯的反派惡棍與蝙蝠俠一起在高譚市內煉蠱,超英漫畫中的哈姆雷特。 蝙蝠俠可以讓波頓拍成驚悚恐怖片,也可以讓諾蘭拍成了黑幫寫實,就算華納一口氣同開三鏡,找三位不同導演同時拍三檔蝙蝠俠也沒問題,觀眾還是會買單,一千個人心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只要正邪之間,英雄惡棍間,造反取經原一人,都是好戲。 漫威影業要是一切向錢看,忘了角色塑造才是正辦,「坍縮」可是物理現象。 物理現象,不可改變。